顧明和國文教室

文╱蔡逸馨

    「歡迎來到大人的世界。」你看到柴郡貓站在門口，咧著

大大的笑臉，彷彿這樣說著。牠挑著眉，似笑非笑的。

    大約小女生都是如此的。自幼，你就十分寶貝你的頭髮，

在那無憂無慮的小小心靈裡，頭髮才是最重要的。每天就是

煩著媽媽在頭上變換花樣，望著鏡中的自己，直到心滿意足

了，才歡天喜地的上學去。

    出門時，你總會看見鄰家的大姐姐揚起溫婉的笑容向你打

招呼，她那飄逸的長髮讓你好生羨慕，你憧憬著自己長大後

也能擁有那樣動人的秀髮，就和姐姐一樣。

    漸漸的，你將頭髮視為美好時光的標誌。依戀被一日一日

的編進髮辮，綹綹都是溫柔的回憶。

    你的頭髮很細很柔，午後的日光總是將它映成咖啡般的深

褐色，很有一種追憶的意味。

    貓兒的聲音迴盪著，兔子急促的腳步聲混入其中，懷錶滴

滴答答的響著。你下意識的追著兔子，往未知跑去。

    「噠噠噠……噠噠噠……」踅聲之之外似乎還有一道細微

的聲音，你恍若無聞。

    你的十三歲還是一個需要學習割捨的年代，髮禁仍在，而

你終究得向長至腰際的一頭秀髮道別，一如作別西天的雲彩

。你就像大徹大悟的僧人般接受沒有長髮的未來，只是當時

慷慨就義的你怎麼也沒想到，這一刀落下，竟是真真切切的

告別了天真的童年。

    此後，你的頭髮便一直徘徊於肩頸之間，任你費盡了全部

心思，那頭長髮卻是回不來了；一如無法挽留時光欲離的腳

步匆匆，同樣攔不住了。

    於是剪髮成為了一種哀悼，哀悼著追尋的徒勞和流逝的無

奈。地板上散落的髮絲是遺憾，頭皮上初生的新髮是感傷，

剪髮像是一種儀式般，埋葬了零零碎碎的眾多時光。

    你隨著兔子到了一間房，房裡有許多扇門，而懷錶的指針

依舊滴答響著。你佇立著環顧四週，然後筆直的走向那道閃

爍如咖啡般深褐色澤的門戶，彷彿自始至終總是得往那兒走

去似的。你旋開門，地板上孤伶伶的擺放著一束長髮。

    握著門把，你思索著好不好就這樣跨出腳步，踏入房裡？

 你猶豫著……

(100.5.6國語日報)